晚风卷着这句话,轻轻落在讲台上。
“能啊,要不然,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给你们讲山外的生活呢?”
最后的镜头,是教室的后墙,那里新贴的画纸上,有会发光的水牛,有栽满星星的梯田,还有条彩色糖纸拼成的黄浦江,正向着远山流淌。
“诶,这是干啥?”
李乐早就听到了耳边粗重的喘息声,扭过头,“这是教育那边,沪海的权校长给我的。”
“乡村支教?”
“不是,是通识教育。让一些偏远地区的娃,知道外面的世界,知道另一些人是怎么生活的,知道一些可能在其他孩子眼里习以为常,他们却从来没接触到的事物。”
“你搞得?”
“差不多吧,我只是提了个想法,具体实现,还是教育那边,红姐、老王、权校长他们搞的。从今年五月份开始的,这是在甘省陇西的一个乡村小学的里拍的课堂和互动。”
胖子咂咂嘴,“好像有点残忍。”
“怎么说?”
“把另一个世界的图景赤裸裸摊开在眼前,这种认知落差会不会让孩子们陷入失落,释放出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毕竟,条件和实际摆在那里。”
“我有室友支教过,听过他说到过,有的孩子跟着打工的父母到了城里,再回到老家就像变了一个人,哪儿哪儿都不合适了。”
田宇看李乐,皱着眉。
李乐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认知的疼痛好过蒙昧的麻木,蒙着眼睛的成长才是真正的残忍。那些被刻意遮掩的差距,最终会在高考填报志愿时、在求职面试现场、在社交场合猝不及防地显现。通识教育提供的不是冰冷的对比,而是认知世界的坐标系。”
“但过早的认知觉醒可能折断翅膀。就像把刚破壳的鸟扔进风里,他们还没长出对抗气流的羽毛。你以为的启蒙,会不会变成精神上的高空坠落?这种撕裂感难道不会滋生怨恨?”
“胖子,真正的教育从来不是温室育苗,不是投放影像的投影仪,而是帮他们锻造自己的透镜,催生最珍贵的认知。认知突围能让他们跳出贫困叙事的单一脚本,认知边界的拓展带来的可能性重构。”
田宇挠挠头,坐到李乐对面,“呃。。。。。你这,可痛苦不就在这种对照里么?当他知道同龄人坐在KFC里吃薯条,自己却要下地干活,这种撕裂感要怎么弥合?过早看清这种差距,会不会反噬了求知欲?”
李乐胳膊肘撑着桌面,“你低估了心性的柔韧度,认知差异带来的不仅是冲击,更是向往和改变的催化剂,前提是我们要教会他们转化的方法论。”
“方法论?当他们的精神世界开始生长,现实却仍是鸿沟,这种落差靠几句片儿汤话就能填平吗?”
两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惊动了在机舱另一边,正抱着孩子摆弄玩具的曾老师,大小姐和平北星。
“诶,李乐,你又逗人田宇了不?不兴吵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