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泰却慢悠悠,语气平淡道,“王镇长,乡亲们心里有气,拦不住啊。祖业被占,补偿不公,总要讨个说法。我这个老头子,说话也不一定管用喽。”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扫过楼下汹涌的人群,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王金福一眼:“不过,既然镇长发话了,我尽力而为吧。旺仔,走,跟我下去看看。”
陈永泰在几个人的簇拥下,不紧不慢地朝门口走去。陈旺像只受惊的兔子,赶紧跟上。
王金福看着他们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深吸一口气,对林国栋道,“国栋,你们先在这等会儿,千万别出去!我去处理一下!”说完,也急匆匆地冲下楼去。
调解室里只剩下林厝和最后排的李乐几个人。
林国栋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陈厝村民,又看看走向人群的陈永泰,叹了口气。
一直歪在最后一排最边上,靠着门框,呼吸新鲜空气的李乐这时候左瞅瞅又瞅瞅,冲梅苹递了个眼色,起身,走到林国栋身边,笑道,“林主任,您这是,真沉得住气。”
林国栋刚把烟头摁灭在窗台,目光扫过门口陈厝的人群,强压着烦躁对李乐道,“只要咱们林厝的人别过来添乱,这事儿就还有余地。”
“陈厝人堵他们的门,闹他们的,王镇长顶多焦头烂额,翻不了天。。。。。。”后半句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像是在强行摁住心底的不安。
话音未落,李乐的眼皮倏地一跳。相控阵狗耳朵立时敏锐地捕捉到街口方向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引擎轰鸣,他一步跨到窗边,和林国栋并肩望去。
只见街角尘土飞扬,三辆旧式东风大卡车,如同三头莽撞的公牛,带着一股决绝的气势,“嘎吱”几声急刹,粗暴地停在离镇政府大院门口尚有几十米的路中央。
只不过话音未落,他眼神猛地一凝,死死盯住镇街东头。
只见几辆破旧的中巴车和农用车“嘎吱”一声停下,车门“哗啦”打开,呼啦啦又涌下来一大群人,手里攥着赶海撬蛏的短柄铁锹、船桨改的木棍,甚至还有刚从渔网上卸下来的沉重铅坠。
等走的近了,看到领头的人,“保录叔?!”林国栋脸色瞬间铁青,一拳砸在窗框上,“里凉!!谁让他带人来的”
他猛地转身,一把抓住脸色有些慌张的林厝村会计,“怎么回事?谁让他们来的?!”
“国栋哥,是,是保录副主任,他刚发短信,说村里有人看到陈言响安排了好几辆大车,把陈厝的人往镇上送,要给镇上施压!他怕镇上扛不住压力,偏袒陈厝,就,就叫上村里的几个老叔公,也安排车把人拉来了!说不能吃亏!”
“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这也刚看到短信!”
“糊涂!蠢货!”
林国栋气得额头青筋暴跳,“本来是他们陈厝无理取闹,现在倒好,我们的人也来了!这不成打群架了吗?快!跟我下去!拦住他们!千万别动手!”
会议室里瞬间乱成一团。林国栋当先就往楼下冲。
可刚冲到大院门口,就被陈厝村的人群堵得严严实实。
陈永泰正站在人群前,慢条斯理地和脸色煞白的王金福说着什么,几个民警满头大汗地维持着秩序,根本挤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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