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股劲来得快,去得更快,使用之后,身体的状况就会往下一跌。之后一段时间里,胳膊就开始发沉。
大头目的功夫是真高。
他的大戟时总有层淡淡的白气裹着戟身,明明动作不快,却让人躲不开。
那会儿刘醒非以为是他练的内功深,现在才想明白,那根本不是寻常武功路数。
普通人练拳,讲究练精、练气、练神,把这三样攒到一处,叫天人合一。
可再怎么合一,也是从三样凑成一样,就像用线把三颗珠子串起来,总有松劲的时候。
刘醒非跟人拼命时偶尔摸到的那一瞬间,就是珠子串得最紧的时刻,可劲儿一过,线就松了。
军武却不是这样。
它像是把精、气、神直接熔成了一块铁,没有“凑”的过程,生下来就是浑然一体的。
就像日头挂在天上,不会有“快到正午”的说法,它就一直悬在那儿,把光和热泼洒个不停。
想通这点时,山风突然停了。
刘醒非攥紧拳头,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奔涌,比往日更沉,更烫。
若是能让身体一直泡在那种巅峰状态里,让筋骨被那股劲日夜打磨,会成什么样?
或许真能像老人们说的那样,一个人闯进千军万马中,凭着一身气血就能冲散箭雨。
或许那些所谓的“刀枪不入”,在这种体魄面前,不过是层窗户纸。
寨墙外传来打更声,梆子敲了三下。
刘醒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砍过人,也扶过犁。在这五虎乱世里,他们说——守着“仁义”是傻,说——琢磨这些是疯。
可傻又如何,疯又如何?
刘醒非占下这处山寨,立起这面旗,不是为了当个笑话。
等明年开春,地里的麦子长起来,等刘醒非真的摸到了军武的门道,那些笑过“仁义山庄”的人,大概就笑不出来了。
山风再起,吹得寨旗猎猎作响。
刘醒非转身下楼时,听见田埂那边传来几声鸡鸣,在这乱世里,竟透着几分安稳的意思。
窝在这山寨的日子里,日子过得糙,心思却没闲着。
白日里听着那些弟兄们猜拳喝酒,夜里就着松明火把的光,刘醒非总忍不住摩挲手里那杆黄金长枪。
枪身依旧泛着冷冽的光,可自上次跟大头目那一战后,心里头总像堵着块石头——这枪,不对劲。
那日对阵,大头目的大戟横扫过来时,刘醒非才猛然觉出这黄金枪的娇气。
它够锐,够利,扎出去能透三层甲,可真要跟军伍里的硬家伙硬碰硬,就显了虚浮。
大戟带着劈山裂石的势道压下来,刘醒非枪杆一抖,竟觉着手腕发麻,那股子游移不定的劲儿,在军武对撞里简直是致命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