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阳到了市政府担任副秘书长之后,一直在熟悉工作,也是这几天第一次回东洪来。屋内的暖气抵挡不住冬夜的寒意,但床笫间的温存却足以驱散我们连日来的疲惫与心焦,。激情过后,晓阳慵懒地依偎在我的怀里,脸颊红晕未褪,指尖无意识地在我胸口抚摸。
我搂着晓阳光滑的肩膀,满足地喟叹一声,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前些日里偶然听到的零碎消息。犹豫片刻,我还是开了口,声音带着事后的微哑:“晓阳,有个事儿想问你。”
“嗯?”晓阳一手拿着书,随意翻看着,抬起迷蒙的眼,像只餍足的猫。
“最近县里的环美公司,进展不是很顺利,东洪城关镇的本土势力,一直想找麻烦,我来没来及追这个事,不过,据说参与建设的老板是个女同志,平安县来的?”我的眉头微微蹙起,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不会……是大嫂秀霞吧?”
晓阳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尖轻轻戳了戳我的胸膛:“三傻子,你这县长当的,风声鹤唳了?净瞎琢磨!”她撑起身子,明亮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笃定的光,“放心吧,绝对不可能是大嫂。”
晓阳拉过被子裹了裹,解释道:“大嫂现在啊,一颗心都扑在东原市那个货站上呢!你是不知道,那摊子越铺越大,光是应付各路神仙就够她喝一壶的了,哪还有精力把手伸到东洪来干什么建筑?再说了,”晓阳的语气带着对嫂子能力的欣赏,“大嫂做的是建材,搞建材批发,搞货站和运输,大嫂精着呢。搞建筑?那是要垫资、要资质、还要应付地方上各种盘根错节关系的苦差事,大嫂这个人也明事理,知道你在东洪,再加上她向来谨慎,不会轻易碰自己不熟悉的领域。”
听到她如此肯定的回答,我心头那点疑虑和担忧瞬间消散,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松弛下来:“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我自言自语道,声音里带着卸下重担的轻松。作为一县之长,尤其还是临危受命的代理县长,我最怕的就是授人以柄。亲属经商本就敏感,若还在自己治下的东洪县,哪怕清清白白,也难逃悠悠之口,极易成为对手攻讦的利器。如今确认与秀霞无关,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踏实了?”晓阳歪头看着我如释重负的样子,忍不住又笑,“再者说了,大嫂现在和建国是两口子,从法律上来讲,人家和咱们没关系,就算是大嫂想来东洪作生意,也是大嫂的自由。你呀,就是心思重。”
“不得不重啊,”我苦笑,大手摩挲着她的手臂,“这东洪的水,深不见底。走错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
“知道就好。”晓阳重新靠回我怀里,语气轻快起来,“不过说起大嫂,我还真得夸她两句。眼光准,魄力足,天生是做生意的料!她那货站,现在可是东原数得上号的货物集散地了,信息灵通,渠道稳定,连市里好些重点工程的材料供应都再找大嫂牵线搭桥。”
“哦?这么厉害?”我有些意外,我知道秀霞能干,但没想到发展得如此迅猛。虽然晓阳没有明说,但我知道,这里面少不了是晓阳和建国在从中帮忙,不然的话,就靠大嫂一个女同志,怎么可能在鱼龙混杂的建筑与货运市场打开局面。
“可不是嘛!”晓阳的语气带着与有荣焉的自豪,“而且啊,大嫂如今可不仅仅是个生意人了。她和红旗市长的爱人柳如红,关系处得相当不错。”
“如红嫂子?”我心里一动。红旗书记如今是东原市副市长,还兼任着曹河县县委书记,年仅四十五岁,是市里公认的少壮派,前途不可限量。曹河县是东原市的经济强县,郑红旗能以市政府副市长的身份兼任县委书记,其分量和受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对呀,”晓阳压低了些声音,带着点分享秘密的意味,“大嫂这人你知道,待人真诚又爽利,一来二去,关系就拉近了。如红对她印象很好,在她们那个圈子里,大嫂也算是说得上话了。”
晓阳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红旗市长如今可是市里炙手可热的人物,曹河又是经济重镇,他本人年轻有为,以后…潜力很大啊。大嫂能跟柳如红搞好关系,这一步棋,咱们算是走的长远,不然到时候张叔和爸像马叔他们一退,三傻子啊,上面没有人,可不敢在东洪这么搞。”
我静静地听着,心中波澜微起。秀霞的这份“人脉经营”能力,确实出乎我的意料。这不仅是为了生意,更是为有晓阳的长期打算,红旗书记这条线,未来或许真能派上大用场。
但与此同时,另一个念头也在脑中一闪而过:李泰峰、胡延坤、市政法委的李显平,这些盘踞在头顶或潜伏在暗处的对手,哪一个不是根基深厚?眼下一盘乱局尚未解开,却又窥见了另一处更高层面的风起云涌。东洪这个舞台,牵动的丝线似乎越扯越远,也越来越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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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了紧搂着晓阳的手臂,感受着怀中的温暖。窗外是寂静的冬夜,而东洪的暗流依旧在看不见的地方汹涌。不过至少在此刻,在确认了环美公司与大嫂无关的情形之后,得知大嫂过得很好很充实,确实为沉重的心绪带来了一丝松动,但也隐隐感到了更深远层面博弈的压力。
“三傻子,”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字字清晰,“石油公司划转这事,就是你眼前最大的一道坎,也是你转正路上最关键的一步棋。东洪上上下下,市里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