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田嘉明的声音略显无奈,“如果县里顶着这份‘铁证’不处理,或者处理得轻了,他们立刻就能倒打一耙!说我们东洪县委包庇下属,对抗上级调查,官官相护!正好坐实了孙海龙他们之前污蔑我们‘干扰调查’、‘毁灭证据’的事儿!到时候,李显平更有理由直接插手,甚至动用更高层的力量来收拾我们!老黄的事,我开枪打胡玉生的事,都能被他们翻出来炒冷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三,我看也是最狠毒的啊!县长啊,他们这是要逼着我们两个内斗!逼着您啊,逼着您在我田嘉明和这份‘铁证’之间做选择!处理我,您会寒了所有政法干部的心;不处理我,或者处理不到位,他们就能说您护短、不讲原则!这是要离间我们,从内部瓦解东洪的战斗力嘛!这样下去为石油公司划转、为即将到来的‘两会’,制造更大的障碍和混乱!”
田嘉明的分析如同剥洋葱,一层层撕开了市政法委移交材料背后阴险的意图。每一层,都直指核心——让东洪县委自己拿起刀,砍向自己的手足,并承受由此带来的所有骂名和分裂!
虽然知道,公安局的同志打人确实不对,但是在这个时候,我只能选择站台田嘉明,到了东洪之后,田嘉明对县委的工作支持力度极大,这一点正如田嘉明所讲,如果处理了政法系统的干部,必然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我心里感慨,这就是斗争啊。田嘉明看得透彻!李显平这步棋,看似被动移交,实则是一招极其阴险的“以退为进”,将最大的政治风险和责任,巧妙地转嫁到了东洪县委的头上!无论我们如何处理,都将陷入两难境地。
“好一个‘请县里研究处理意见啊’!嘉明啊,虽然这件事的处理,我们有自己清晰的判断,但我们两个还是要讲政治,就当是政法委是帮我们查找问题,改进作风吧。”我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心里确是暗道:“李显平这是把绳子递到我们手里,让我们自己套上脖子,还要我们自己喊‘行刑’!我本想说李显平……他这是把官场‘借刀杀人’、‘祸水东引’的伎俩,玩到了极致啊!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毕竟对事不能对人,特别是李显平还是政法委的书记。虽然现在的李显平算不上市委的核心岗位,但是李显平毕竟是市委班子里年富力强的干部,直接议论领导,算不上什么明智选择。”
田嘉明紧盯着我,等待我的决断。
我心里想着,之所以发展到目前这个局面,究其根本,还是石油公司的问题,这就更说明,这些问题牵扯到了太多的利益。胡玉生、吕振山、那124个超编人员、背后盘根错节的利益……还有眼前这份充算计的“移交材料”,所有问题都像乱麻一样绞在一起,而市政法委正试图点燃这堆乱麻。
片刻之后,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嘉明啊,咱们县委政府也是一级组织,是有自己的判断的,这恶人,我们绝不能当!这份‘材料’,这份靠酷刑逼出来的所谓‘铁证’,在我们县委这里,就是一张废纸!它证明的不是我们同志的错,而是某些人践踏法纪、构陷同志的罪!”
我想了想就道:“这样吧,嘉明,你回去,立刻做好两件事!”
“妥善安置那两名同志!安排县医院给他们做全面身体检查!让他们好好休息,恢复!同时,让他们两个也各写一份情况说明,把在政法委怎么接受的迫害,写清楚。嘉明,他们是为了执行县里的命令,县委县政府就是他们的后盾!告诉他们,天塌不下来,有县委给他们顶着!他们的委屈,组织上记着!这是第一个。”
“第二,”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石油公司吕振山、胡玉生那条线,我只想着,他们要是退了钱,把事情平了,本不打算再去追究胡玉生的责任,现在看来,必须深挖细查,把证据抓在手里,他们才知道,秤砣是铁打的啊!集中精兵强将,撬开吕振山的嘴!深挖盗窃国家石油资源、贪污侵占安置费、贿赂咱们的干部这些问题!把证据要砸实!越快越好!越扎实越好!我们手里掌握的硬货,才是对抗一切魑魅魍魉的最强武器!”
田嘉明点了点头,眼神骤然亮起,腰板挺直:“是!县长!我马上去办!”
晚上时候,冰冷的月光渗过窗棂,照着胡延坤客厅里几张同样冰冷的脸。炉火烧得很旺,却驱不散弥漫的寒意。
县委办主任吕连群、劳动人事局长李勃如同惊弓之鸟,坐在胡延坤对面。
李勃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复述了会议后半程的要点:“…钱!胡主席,县长…县长在会上直接点了,要查‘安置费’的去向!要查清楚钱从哪里来,进了谁的口袋!说钱追到哪里,人就查到哪里!限期五天…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吕连群紧锁着眉头,他作为曾经的管官帽子的组织部长,此刻听到“经手人”、“钱”这些词,心中瞬间卷起惊涛骇浪。他太清楚那124人的“安置”里水有多深了。当年县里大大小小的领导,谁没往石油公司这个“油水桶”里塞过一两个人?递来的条子、打来的招呼,哪个名字后面都代表着一条盘根错节的关系线,更不用说其中牵涉的经济利益。要是真像李朝阳说的那样,“钱追到哪里,人就查到哪里”,不仅李勃会被牵连进去,工业局、计委也跑不了。吕振山栽了,他吕连群作为当初组织部门实质上的“把关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必然带来的连锁反应,吕连群继续道:“五天?!其实啊,一天都可以。谁是谁的关系,我难道还不清楚啊,县城就这么大,有头有脸的就这一两百个领导干部。”吕连群一拳砸在自己膝盖上,咬牙切齿,“李朝阳来了,相比较老董,咱们是非常支持他的工作了,但是现在他得寸进尺。这是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了!查钱?查经手人?这不就是要把我们架到火上烤?胡主席,不能再忍了!我看,他们不是要名单吗?咱们给他一份‘大名单’!把当初所有打过招呼的领导名字都附上去!把他们塞进来的人,花了多少钱都写清楚!要查就大家一起查!撕破脸!东洪从上到下,我看他李朝阳敢不敢掀这个盖!让全县都看看,想动石油公司这块骨头,就要做好崩掉满口牙的准备!”
“不行不行!”李勃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恐惧压过了一切,“把名单都捅出去?那些领导、那些老同志,哪个是好惹的?现在在位上的,他们的面子往哪搁?退下来的,人家的儿女还在县里!我把他们都卖了,就是把东洪县有头有脸的人都得罪光了!这以后在县里还怎么活?家里人还要不要出门?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个人!这那里有把把柄往外面交的!”
李勃算不上大家族里的人。走到这一步,他是真怕了,深知在东洪这弹丸之地,真做了“叛徒”,那就彻底没了活路,全家都要跟着遭殃。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破财免灾,哪怕把家底掏空,只要能把自己摘出来,能让这风波尽快平息。
“那你说怎么办?!”吕连群眼睛也红了,“等死吗?五天一到,刘超英就能拿着那把尚方宝剑,把你的脑壳摘了当球踢!再把我们一个一个收拾干净!”
可以退钱嘛……
怎么退?钱从哪里来?我以前管农委的时候,可以找毕瑞豪要几个,但是现在,不合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