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是因为抢着来上工修坝的人太多,刚出锅的饭团和汤每每卯时刚过便已经被兑换得所剩无几;若非近日吴州官府和那些来自天师府的天师们都在督促农人们尽快提前完成秋收,怕不是他们也难以抢到这些不需银钱便可购入的点心。
不得不说,用天师府提供的那些新式农具收割起稻麦来真的效率倍增。作为已经购入使用过长柄镰刀的江南百姓之一,陈承嗣也不由得在心中对那些不厌其烦地走街串巷售卖农具的天师们好感倍增。
而且,那些天师们所做的事情远远不止于此。除了拿出如同息壤的水泥、宛如天上落雷的火药修筑防洪坝、传播贩售新式农具,他们还辅同水利官员、一起在江南的每一个郡县村落中凿渠打井,挖了无数利于灌溉田地的蓄水池……
无论这场洪灾是否会如天师府预测的那般于今年秋季发生,他们造福江南各郡的那些功绩已经俱留在了百姓们的心中。
【也许,我也可以加入天师府,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这般的念头不止一瞬间地出现在陈承嗣的脑海,并真的为他此时未定的一生埋下了伏笔。
不过,如今的少年却对此浑然不觉,只一心想要赶去防洪堤坝。
其身后的兄长叹了口气,也随之一同在冷雨中奔跑了起来:
好吧
,好吧。看在热乎乎的杂菜粢饭团的份儿上。()
很快,沿十里码头逆河道而上的两人便看到了那灯火通明、照亮了一方雨幕的大坝,却也因震颤的地面和骤然响起的隆隆巨响刹住了前进的步伐≈dash;≈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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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条愈来愈清晰的黑线自水天尽头滚滚席卷而来;那正是天师府预测的、将于近日降临江南的大洪水。
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人类的存在便显得分外渺小。
眼看着那裹挟着无数树木残枝和泥沙的滔天江水就与大坝相接,少年的身体直接僵在了当场。他手中的提灯滚落地面、被大雨浇灭,两条腿也如灌了铅般沉重,无法移动、无法逃离。
黑色的洪流与散发出橙黄暖光的堤坝碰撞,交织,映入他的眼帘;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他都无法忘记今日所见的一切。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来自于身旁兄长的凄厉呼号声蓦然响起,划破了昏黑一片的雨帘、令十里码头附近的人家一盏一盏接连亮起了灯火:
“快来人啊!十里码头发水啦——!!!”
这场洪水来得无比突然,但又在预料之中。
宛若一条黑龙的江水狠狠地撞上了河堤,又于众人微颤的心弦上缓缓降下;反复数次,却始终无法突破大坝的防御。
还未等它想要重振旗鼓,便已顺着无数密密麻麻、宛如蛛丝的水道沟渠汇入了遍布江南各郡的蓄水池中,被瓦解分流了势头最猛的洪峰。
“……如此,这一仗,终是我们打赢了!!!”
立于狂风暴雨之下的堤坝前沿、任由雨水将自己的全身浇得湿透,裴玠转身看向身后的陆琛,血丝充斥、眼底青黑的凤眸中满是激动,开心得像个孩子。
但如今却也没有人会注意这位新皇的失态了。
此时此刻,这大坝上的所有人俱是与其一般模样,满面喜色、心潮澎湃到不能自己——真真正正做到了青史少有的人能胜天,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振奋人心的事呢?
“只是初步的胜利,尚还不能掉以轻心。”将手中油纸伞向这人微微倾斜、缓步上前与其并肩,陆琛也不由得被对方纯粹的喜悦沾染,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随即,他转头看向堤坝下浑浊无比的黑色波涛,眉间轻皱:“……在这场洪水褪去之后,我们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
天辅元年,帝与国师陆无晦亲临江南,并吴州知府房朗、江南各州郡官员、天师府天师与数万百姓一同抗洪,于九月二十八日拦鸿波于吴州河堤,消水患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