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聚焦在那里。
她浑浊的泪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迷茫,随即是巨大的、如同拨云见日般的狂喜!
没有疤!
这不是阿水!
糟了!电光火石之间,桑落意识到了危险,想要阻止阿水娘喊出来,却来不及了。
“没有……没有疤!”阿水娘猛地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扭曲却又充满巨大希望的笑容,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得变了调,“没有疤!不是我的阿水!不是!桑大夫!你看!”
她激动地指着尸体的额头,又指向自己的额头同一个位置,“阿水这里有个疤!桑大夫你给缝的!你记得吗?这里没有!光溜溜的!这不是我的阿水!不是!我的阿水还活着!她还活着!”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之前的绝望。阿水娘又哭又笑,紧紧抓住阿水爹的胳膊摇晃:“阿水她爹,你看见没?不是阿水!不是!阿水没死!我们的阿水没死啊!”
阿水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呆了,他扑过去,不顾一切地拨开尸体的额发,用手指反复地、用力地摩挲着那片皮肤——光洁平整,没有任何疤痕的痕迹!
“真的……真的没有!”阿水爹的声音哽咽了,巨大的悲恸被失而复得的狂喜取代,他一把抱住又哭又笑的妻子,两人相拥着,在冰冷的泥地上又哭又笑。
周围的绣使和围观的人群也松了一口气,纷纷议论起来。
确认了河中尸体并非阿水,阿水爹娘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并未感染桑落和颜如玉分毫。看着两位老人相互搀扶着,带着失而复得的渺茫希望蹒跚离去,桑落的心反而揪得更紧。
“此事没这么简单。。。。。。”桑落坐在车上,望着那对夫妇的背影,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忧虑。
不是阿水,却穿着阿水的衣服,身量相似,脸部被刻意毁坏,如此精心布置,可见对方急切地想要结案,想要让所有人都以为阿水死了,让搜寻停止。
颜如玉的目光同样追随着那对身影,深邃的眼眸中寒芒闪烁,良久,他收回目光,看向桑落:“不能再等了,我今晚亲自去走一趟。”
从莫星河要走魔星兰开始,似乎一切都转了方向。
莫星河跟孔嬷嬷一定酝酿着什么事。
桑落心头一紧,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太危险了!他们刚杀了风羽,你广下搜捕令,他们怎会放过你?”
“放心,他们伤不了我,”颜如玉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轻轻捏了捏,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风羽是我的人,不在名单上。他们总得给我一个说法。否则,鹤喙楼的规矩,岂不成了笑话?”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烛火昏黄,将莫星河冷硬的面容映照得半明半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墨香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合的怪异味道。
颜如玉的身影闪现在门口,玄色锦袍仿佛融入了门外的黑暗,只有那双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眸,在烛光下亮得惊人。
莫星河放下手中把玩的鹤喙锥,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意外:“指挥使大人来了。”
“我的人死了。”颜如玉步入室内,步履沉稳,径直走到莫星河对面坐下,余光扫向莫星河身后的小门,不动声色地说道,“楼主,解释一下?”
“既然是你的人,我们为何要杀?”莫星河满是嘲讽地笑了,“再说,一个暗卫罢了,也值得指挥使大人下海捕文书?”
“风羽胸口一个锥洞,只是——”颜如玉早料到他不会承认,“杀风羽用的鹤喙锥怎么哑巴了?楼主莫非忘了义母当年设立鹤喙楼的初衷?”
鹤唳泣血,以慰冤灵。
“初衷?颜如玉,你还有脸提鹤喙楼的初衷?”莫星河的声音拔得老高,带着几分刻意的尖锐,“从你利用鹤喙楼去那对孤儿寡母面前邀功争宠开始,你就已经是个叛徒了!你早已背叛了义母!”
颜如玉的声音反而平静下来,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所以,杀风羽,是清理门户的警告?是你的意思还是孔嬷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