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作何?”裴诚坤松开抓着惠夫人胳膊的手,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带着不耐与愤怒的低吼。
惠夫人吓得身体瑟缩了一下,但是想到在京兆伊大牢里的儿子,她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这个自己依靠了几十年的人,声音哽咽的道:“铭谦被抓走了,求坤郎救救他。
裴诚坤低头看着她,内心说不出的气闷、愤怒与无奈。他深吸一口气,尽力压住内心要喷薄而出的火气,道:“铭谦是我的亲儿子,若是能救他我会不救?我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那相爷你去救啊!”惠夫人匍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她声音哽咽着又道:“当年你我自小定下的婚约,你说退就退了,妾身在家哭肿了眼,却半句怨你话都没说过,只傻等着……
后来你让妾身来上京,我、妾身抛了老家亲眷,无名无分跟着你,在城郊那小院里守了二十多年,为你生下铭谦,怕给你添麻烦,连他姓裴都不敢认,只敢姓妾身娘家的姓……”
她趴在地上,哭声越发悲戚,指甲几乎要抠进地砖缝里,“妾身这辈子没图过你什么荣华,就守着个儿子盼他出息,如今他被抓了,坤郎,看妾身我这几十年的苦熬,看妾身我没名没分陪你、养孩子的份上,你救救他吧!求你了……”
听着她一声声诉苦,实则是怨怼的话,裴诚坤内心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他居高临下的对着惠夫人吼道:“你当我这些年容易?!”
裴诚坤的声音像惊雷般炸响,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若不是我十年寒窗苦读考中进士,在这上京刀光剑影里搏出立足之地,你能安稳守着小院?你娘家能靠着我得些体面?
当年我退婚,是为了攀附谢家没错!可没有谢家的势力,我哪有今日的权位?你儿子哪来的银钱请名师、入仕途?你如今这诰命身份,又从何而来?”
他俯身指着她,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我自认没亏待你,更没亏了铭谦!你现在哭哭啼啼算什么?真当这世上的好处是凭空掉下来的?!”
裴诚坤胸腔剧烈起伏着,粗重的喘息里还带着未散的怒火,与一丝难以言说的疲惫。惠夫人被吓的浑身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敢哭泣也不敢言语,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裴诚坤。
发泄了情绪,裴诚坤轻松了许多。嘘出一口浊气,他又弯腰抓着惠夫人的胳膊,拉她起身。这一次惠夫人不敢不从,顺着他的力道站起了身,但是身体颤抖的站不住。
裴诚坤扶着她坐下,然后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虽然居于内宅,但也应该知道我与楚国公不睦。”
说完他停顿下来,目光盯着惠夫人,等着她的回复。惠夫人此刻大脑清醒了一些,木然的点了点头,道:“铭谦与妾身讲过。”
裴诚坤满意的嗯了一声,退到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我与楚国公之间不是一般的恩怨,我与她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惠夫人震惊恐惧的看着他,即使在内宅,她也知道楚国公受皇上宠信。马铭谦做官后就给她请封了诰命,所以她也会参加一些夫人的聚会。那些夫人说起楚国公都是羡慕又小心的样子,生怕说错了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所以,她知道与楚国公为敌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这时,裴诚坤的声音又响起,“楚国公应该是知道了我与铭谦的关系,所以一口咬定,刺杀她的人是铭谦做的,目的就是打击我。”
“那我们儿子还有救吗?”惠夫人颤巍巍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