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猎豹不再靠近,低头将人皮面具放在地上后,自发后退远离苏白清。
苏白清鼓起勇气,快步过去捡起人皮面具,四周野兽都没有动作,只是目不转睛看着他,眼中甚至能看出对他的怜爱。
人皮面具沾着野兽涎水,以及地上的脏污,不能直接戴回脸上。
燕琅道:“你在府里找个地方,洗干净面具再出去。”
苏白清点头。
燕琅沉默站在石台上,直到苏白清离开,才抬起自己握成圈的手掌,手指展开,袒露在外的掌心赫然血肉模糊,指甲上粘有零星碎肉。
()闻到血肉的气味,周围饿极了的野兽愈发躁动,猎豹悄然靠近燕琅身后,跃跃欲试,结果燕琅像能够感觉到一般,直接转身扼紧它的喉咙,野兽脖颈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快要死在燕琅手下。
燕琅之所以要杀这头畜生,并非因为它弑主。
他竟然在嫉妒,一头畜生能够触碰到绝色的美人。
燕琅猛然松手,胸膛剧烈起伏,隆冬时节,竟有汗珠沿着他的面具滑落,没入衣领。
下一刻,燕琅面不改色拔出匕首,将刀刃插入手臂,然后转动刀柄。
手臂被挖出血洞,大股血液冒出,浸透了衣袖,四周野兽被血气刺激得红了眼睛,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疼痛使得燕琅手臂肌肉绷紧,青筋暴起,直到痛楚盖住了所有绮念,满脸是汗的燕琅才平静拔出匕首,丢到一边。
周围的野兽一拥而上,争相舔舐匕首与地面沾染的鲜血。
燕琅染血的手臂垂落,抬步走出驯兽场。
守在外面的黑甲卫皆魂不守舍,有人一直望着苏白清离去的方向,连他的到来都没有发现。
大燕黑甲卫的名号震慑诸国,在战场上,不知多少敌军费尽心机,想找到黑甲卫的弱点,皆以失败暴毙告终。
如今,在战场上令敌军闻风丧胆的黑甲卫,竟因为一个人的美色溃不成军。
黑甲卫也是男人。
连心思单纯的野兽,都抵抗不住那样的美色,遑论是有七情六欲的人。
“所有人下去,领军法。”
仿佛流不尽的血液,沿着燕琅的手掌滴落,染红了地面。
*
苏白清跟在狱卒身后,顺着石阶往下走。
死牢越往下,关押的重刑犯越是危险,这里的空气湿寒刺骨,弥漫着终年不散的血腥味,插在墙壁上的火把,也无法驱散浓重如墨的黑暗。
下到其中一层,狱卒转过身,带着苏白清向前走。
地面被浸在薄薄的积水当中,随着苏白清与狱卒走过,积水溅起,在寂静的牢房内激起回声。
这一层全都是水牢,苏白清一路走来,看到牢房内的囚犯皆被铁链吊起,身体浸泡在污浊的水中,闭着眼睛,头歪在一边,生死不知。
愈往深处走,苏白清的心情愈是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