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又重新望向他,“师兄是听说了我要去微生家,所以特地来送我吗?”
谢清拾在她强装镇定的询问下,缓缓笑起来,“谁说你要去微生家?仙云宗不好么,阿绸为什么想着要离开呢?”
她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眼睛慢慢睁大了。
那里面有恼怒,有不解,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怨愤。
就在谢清拾以为她要按耐不住心头怒火时。
少女却忽然柔软了神情,走过来,伸手握住了他的衣袖。
就像小时候那样,总是很喜欢依赖他黏着他。偶尔也会红着脸偷偷看他,然后软绵绵地跟他撒娇,喊他“师兄”。
阿绸从来不像宗门中其他人那样畏惧他,反而想尽办法陪着他。
好像生怕他有一星半点的孤单。
可她现在凑过来,口中说的却是,“师兄,我近来夜里总是咳血,睡不安稳。
想来是身体里没命草的余毒没清,这段时间又为了一些事郁结伤心……”
她仰着脸看他,瞳仁漆黑又柔软,笑起来双颊生花。
“可我一想到马上就能离开葳蕤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觉得很开心,一点也不疼了。”
少女的声音细细的,听着有几分可怜,“师兄,你一定
也希望我能快点好起来罢?”
这些话她以前从来不会说。
眼前却为了能彻底摆脱自己,这样谨慎又周全的示弱。
谢清拾心底有近乎窒息的刺痛。
令他久久地望着面前少女,目光里充满了质疑阴晦,像是从未认识过她一样。
……
夜色逐渐深了。
被布置得很温馨的小院里只剩他一个,瑞香花开得郁郁葱葱,窸窣的蛐蛐趴在嫩草叶上。
屋子里没有像以往那样点上灯,少女离开时只带走了微生家送的引路娥。
她很小心地跟他说谢谢,在他闭上眼睛冷冷说滚的那一刻,头也不回的跃到青鸟背上离开了。
云洲。
樊升将管事从仙云宗带回来的那幅小像,交到微生洵手上。
画卷被徐徐铺展在乌檀木桌案上,宣纸上女子的容貌一览无遗。
那实在是称不上好看的一张脸,昧着良心也不行。
比起先前那幅作废了的美人画卷,大概差了十万八千里。
然而这次,他们那向来眼光挑剔的大公子却没说什么。
站在身侧的樊升左看右看,终于忍不住开口,“公子你……当真要娶这位仙云宗的裴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