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守在旁边认真看了一时,仰面看舒念,“这便是油角子?里面包的什么?”
“这刚开春,应景儿要咬春,自然是韭菜鸡蛋馅儿。”舒念奇道,“你来淮扬,竟没吃过油角子?”
“淮扬都吃油角子么?”
“那是自然。”舒念往油锅里又下了一只,拾了箸慢慢翻动,“开春不咬春,万事做不得……吃过了,这一年才好顺当开场。”
阿阮一时沉默。
舒念见第一只炸得金黄焦脆,便夹了出来,沥了油,装在碗里递给阿阮,促狭道,“少侠尝一尝,马到功成时,莫忘了小五今日的油角子。”
阿阮迟疑着接过,捧着碗却不吃。
“怎么了?”舒念转脸看他,“你们西岭不吃这个?且尝尝,好吃的。”
“等你一同。”
舒念失笑,“等我做甚?趁热,一忽儿凉了,滋味要差上许多。”又指另一只锅子,“那有粥,自己去盛。”
阿阮听而不闻,只蹲在一边守着炉子,倒仿佛油锅里能开出花儿来也似。
舒念也不去管他,一时炸毕,取竹篮垫了油纸,拣了七八个油角子在内,“我去送饭。”
阿阮慌忙起身,“给谁送?”
“阿部。”舒念道,“白日答应给他炸的,去去就回,少侠先用。”
阿阮不及说话,舒念已经走了,屋内只他一人,一时连油锅作响声气也无,静得可怕。他只觉心口空**,连腹中饥饿也不觉,站起来漫无目的地在屋内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直走到第十七圈时,远处隐约犬吠,有沙沙的足音靠近。
他一掀帘子便跑了出去,扶篱相候,河面月影摇晃,身后灯影朦胧,足足等了半盏茶工夫,远远一灯如豆,便见舒念提着灯笼哼着小曲儿,慢悠悠过来。
“怎么了?”舒念见他守在竹篱边上,一副丧家之犬的形容,倒唬了一跳,四下看时,“谁寻你晦气?”
阿阮面上一红,“没有。”
舒念越过他往屋内走,“吃过没?”
“没有。”
舒念无语,回头道,“少侠您不是要吃饭?您这光景,倒叫我以为您是特意来寻我的。”
阿阮不言语,跟着舒念进屋。两个人吃了饭,油角子虽是凉了些,好在春日和暖,仍旧酥香焦脆,配着鲜嫩的韭菜和柔软的鸡蛋,滋味很是不错。
阿阮足足吃下三只,喝过一碗粥,才停下箸。
舒念下逐客令,“夜了,少侠回吧。”见他不动弹,“我这屋舍简陋,就不留少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