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一凉——
舒念倏然开目,这便醒了,侧首看那罪魁祸首,兀自微微低头,额际抵着自己肩膀,双唇微启,一呼一吸之间,轻轻翕动——
睡得很是香甜。
色不迷人——
人自迷。
舒念默默自我唾弃一时,打被窝里爬出来,唯恐惊到罪魁祸首,还特意放轻手脚。待穿好衣裳时又觉糊涂,良心拷问自己——
对一个早晚取自己性命的人这么上心,魔怔了么?
罢了罢了,难得糊涂。
此时已近午时,会同馆内人声鼎沸,正是热闹的时节。舒念下得楼来,便见小二殷勤迎上,“姑奶奶,用饭么?”
“等一会儿用,药铺怎么走?”
小二拉了舒念到门口,“姑奶奶这边出去,走到岔路绸缎铺子处往里拐,约摸走个一刻工夫便是咱歌山最大的药铺,应有尽有,怎么姑奶奶身子不爽还是小哥儿不大舒服?要不我替姑奶奶走一回?”
这是要赚赏钱的意思——
舒念暗道我这要买的东西不能叫你知道,便摆手道,“我自走走。”恐崔述中途醒来生事,便一路疾奔到了药铺,从袖中抽出一张纸递过去,“抓药。”
堂倌拈着山羊胡子,歪着头看了半日,“这是外伤,还是内伤?”
“照方抓药便是。”
堂倌劝道,“姑娘你小小年纪,莫被人胡乱哄骗,谁与你开的方子?”
虽是一片好心,然而舒念此时着实没空,一拍堂柜,厉声道,“我开的!照方抓便是!”
堂倌一滞,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抖抖索索抓了药,纸包捆了,递过去时兀自叮嘱,“这药外敷内服皆不可,万万勿用。”
舒念哼了一声,“十八反我都用过,这算甚么?”随手另外掷了几个铜板给他,“多谢好心。”
堂倌苦口婆心被她几个铜板打发,恨铁不成钢道,“现如今的年轻人,不成个模样,书不曾读过几本,日日里胡吹大气,敢用十八反?却不知何方医圣?”
舒念刚走到门口,闻声回头,“听得见!太大声儿了!”指了指堂倌,“得闲回来教导你!”
便匆匆往回赶。
到得会同馆门口,却见一溜三四个少年,守在门口,俱各眉清目秀,清一色一身白衫。
舒念难免迟疑,往后退了两步,一直看见“会同天下”四个大字才确信自己不曾走错地方,入得馆内,亦是七八名白衣少年,三两分坐,各自吃茶。
店小二瑟瑟缩在墙角,一见舒念,迎上前来,声儿都比平日里小了一半,“姑奶奶回来了?”
舒念四下环顾,“怎么回事?”
店小二压低嗓音,“问不得——”朝后厨处使了个眼色,“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