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夫人闻言,嗔怪似地看了一眼魏王殿下,轻笑道:“姑娘,殿下,多谢你们好意,不必了,我年纪已大,不想折腾什么,这双眼睛若是看得太清楚,反倒会凭添许多烦忧。”
说完,她便起身,道:“今日多谢你们来看我,我的身体乏了,就不远送了。”
那两个嬷嬷看到夫人要回房,便赶紧过来搀着她回去,又做出送客的手势,请他们出去。
没有完成魏王殿下的重托,姜沅不禁有些颓丧,不过,景夫人态度虽温和,人也可亲,但拒绝看病的态度却很坚决,是她再想法子也无用的。
到了寺外,姜沅不好意思道:“殿下,是我无能。”
萧弘源挑起一双长眉,笑道:“这已在本王意料之中,没事,下次我再带你来,一回生二回熟,总有一天,夫人会愿意让你看病的。”
裴元洵站在旁边,一直沉默未言。
许久后,他沉沉看了一眼魏王殿下,而后他大步走至姜沅身旁,低声道:“我有事,明日傍晚,无论如何我也要见你和宁宁一面。”
他剑眉拧起,神色很严肃,似乎有什么非常重要的大事,姜沅愣了愣,道:“将军,非见不可吗?”
裴元洵没有跟她商量,而是沉声道:“明晚在家里等我。”
他说完,没有与魏王殿下同乘马车,而是骑马率先离开了清隐寺。
此时已过了午时,天色却有些发暗,姜沅不用再去御医堂,这里距离当归胡同并不远,她打算走路回去。
不过,还没等她出言告别,萧弘源上车后,拿扇柄撩开车帘,道:“上车,本王把你送回去。
”
姜沅想要拒绝,但天色不大好,看上去想要下雨的模样,若是她走路回去,需得将近两刻钟,乘车则会快许多,她想了想,道:“那就麻烦殿下了。”
到了车内,坐下之前,姜沅下意识打量了一番。
魏王殿下的马车外表奢华,车厢里也是不遑多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车厢内铺着猩红色绣四爪龙纹毡毯,车帘是软烟罗锦缎,一张檀木翘头茶案横亘在车厢中,上面有一套鎏金镶玉的茶盏,茶盏旁边则摆放着一张榧木棋盘,上面有零落摆放着几个黑白棋子,那棋子黑白圆润,看上去是用白玉制成,而那相隔不远处的棋盒,是黑色的鎏金玉罐,上面有掐丝珐琅缠枝金纹。
看姜沅在车窗旁坐定,萧弘源随手把月白色象牙扇扔在棋盘上,懒散地往车壁上一靠,抬手将衣襟松了松,道:“本王累了,闭眸歇会儿,有什么话,你尽管跟我说,我听着。”
姜沅道:“好。”
其实姜沅没有什么话要跟他说。
她虽然有些好奇那位景夫人的过往,也有些奇怪魏王殿下和那位景夫人的关系,但事关别人的隐私,魏王愿意告诉她,她便会听着,如果他不主动说,她也不会特意窥问。
在这无声静默中,姜沅一直拧眉回忆着将军方才的话,不过,她想了许久,也猜不出他到底有何要事会告诉她。
马车行驶了大约一刻钟后,就在侍卫刚打算驶往当归胡同的方向时,那暗沉的天空,突然轰隆隆打起了闷雷。
雷声滚滚而过,闪电随之赶来,那蛇形闪电耀目晃眼,威力极大,像是在暗沉的天幕中劈开一道道裂缝。
见此情形,侍卫当即放弃了去当归胡同的念头,径直扬鞭催马向魏王府的方向驶去。
车内,电闪雷鸣间,方才还在闭眸养神的萧弘源,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起来。
他眉头拧紧,重声吩咐道:“把车帘拉紧,本王不想看到闪电。”
姜沅看他的脸色不妙,忙照做了。
不过,即便关紧车帘,雷声依然能够传入车内,稍顷后,噼里啪啦的雨点重重击打在车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