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事先就有的约定,裴元洵自然不会失信于她,他默然片刻,道:“你放心,处理完这里的事,我会尽快回京都的,在这之前,我会约束好府里众人,不让他们到青鱼巷来。”
饶是得到他的承诺,姜沅的心也只是稍微放松了些许,毕竟两巷相隔不远,说不定还会有别的意外发生,她不得不想到,万一某一天,遇到了裴家人,到时该如何应对。
不过,此时,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件事了,她今日要去南县,一早就要出发,季大夫就在青鱼巷外的长街拐角处等她。
告别之前,姜沅抬头认真地看了眼裴元洵。
相比于一年之前,他没有什么变化,神色依然沉冷无波,只是清瘦了些,一双剑眉蹙起,眉宇间似乎笼着一股清霜似的霭愁。
姜沅看着他,道:“我相信将军会说到做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清晨的熹微光线下,她很快走出青鱼巷,纤细的身影转过巷口拐角,走向右手边的方向。
裴元洵站在巷口的位置,遥遥望着,看她登上一辆马车。
而在马车之旁的(),是一个骑马的年轻男子。
他一身月白锦袍(),发束丝带,眉眼含笑,俊俏潇洒,是那个人称季神医的季大夫。
姜沅所坐的马车缓缓启动,她撩开窗牖上的帘子,露出明艳温婉的脸庞,不知在说什么,而季秋明也一夹马腹,随行在她马车的一侧,他微微弯下腰,俯身看着她,也在和她说着话。
他们言语相投,说了几句,便看到季秋明大笑起来,而姜沅的唇畔也带着笑意。
裴元洵看着他们一马一车渐行渐远,只觉得胸口发堵,喉头凝涩。
与此同时,一早打算带着丫鬟外出逛金银铺子的裴元滢,猫着腰缩在角落处,直到大哥走远了,她才拉着丫鬟从角落里走出来。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嘀咕着道:“我不会眼花认错了吧?我怎么看着,方才那个坐马车离开的女人,有点像大哥那个落水死了的妾室呢?”
丫鬟没怎么看清楚,犹豫着道:“小姐,那人不是死了吗?总不可能死而复生,想是您看错了吧。”
裴元滢想了会儿,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她边走边道:“那你说,要不是她,我大哥为什么会站在这里看她?”
丫鬟想了想,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大将军在外面养的人呢,说不定模样什么的有点相似。”
裴元滢立刻道:“你别胡说八道了,我大哥那个人,我还不知道?他不近女色,才不会在外边养什么女人呢!”
丫鬟想了会儿,提醒道:“那小姐为何不直接问问将军?干嘛要自己猜呢?”
裴元滢顿住脚步,恍然大悟地掐着腰点了点头,道:“对,我直接问问大哥不就得了?费这么大劲猜她做什么,累得我脑袋都是疼的。”
午时过后,裴元洵要打马出去,裴元滢见大哥要出门,赶紧跟了上去,道:“大哥,你要去哪里?”
殷老夫人要大哥去杏林医署请谭医官给她看诊的事,裴元滢还不知情,裴元洵说清缘由,便翻身上马,打算离开。
裴元滢撇了撇嘴,道:“大哥,那谭医官架子也太大了,还用你去请?干脆,我跟你一块去吧,她爱给我看就看,不爱看拉倒,世间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会看病的大夫。”
裴元洵沉沉看了她一眼,道:“你可以和我同去,但见了谭医官,你需放尊敬些,不可出言无状,冒犯了医官。”
裴元滢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道:“大哥,我知道了,我听你的,不会多说话的。”
三妹不会骑马,只能坐马车,裴元洵便弃马换车,与她一道坐在马车里。
马车缓缓而行,裴元滢坐在马车里,暗自琢磨了许久,道:“大哥,今天早晨,我怎么好像看见你去青鱼巷了?我还看见有个女人从巷子里出来,我远远看着,怎么觉得她长得有点像姜沅?”